照片取自電影《大濛》臉書粉絲專頁 【聚論壇黃鵬仁專欄】我乾脆來寫個另類的白色恐怖劇本。 我不是要說《大濛》,我只是想說裡面收屍殯葬的極樂殯儀館,它的創辦人錢宗範。 第一、他有「青洪幫」背景,可能屬於通字輩。 第二、來台前是上海市殯儀商業同業公會 理事長。自己有家上天殯儀館。 第三、他是被市長游彌堅邀請來台北。 而且這一來,帶整票人兩、三百人。我後面說。 第四、能幹上個特種行業的理事長,背景很硬。絕對是揸fit人(粵語話事人的說法,我聽過老理髮廳的上海籍師傅說過,大概被借用吧)。 第五、這一百多人(我剛說三、四百是指連家眷)不僅是行政人員,還包括了擁有特殊技藝的土工(仵作)、和尚、道士、槓夫(抬棺人)、漆工、甚至做冥紙和製香的師傅。 第五、錢宗範這種人不只八字重,還能通黨政,才能處理白色恐怖下的死屍。只有他,才能處理這種髒活,也才能一條龍接下崇德街的公墓區。不然特務情治系統哪能放心,隨便什麼人來鬧一下,還得自己下場處理多麻煩,找錢先生處理,乾乾凈凈。 第六、怎麼游彌堅有辦法找這種人? 游彌堅曾在南京、武漢、重慶等地任職,擔任過顧維鈞(著名外交官)的秘書,也曾在財政部花紗布管制局工作。(他很會,會找上我外公這種總督府郵遞部的職工、後來是合會理事、郵政工會理事的人,來助選。不過我外公也愛涉事啦,林番王是他結拜。) 游彌堅這種經歷,讓他雖然是台灣人,卻完全融入國民黨中央的統治圈,熟悉「上海灘」的運作模式。當他回到台灣擔任台北市長時,他的思維模式是「大陸式」的,當他需要解決問題時,他本能地會從上海(當時中國最現代化的都市)尋找資源與人才,而不是從台灣本地尋找。 第七、還有無法處理的「外省人遺體危機」,這是促成游彌堅跟錢宗範兩人合作的最直接原因。1949年前後,大量外省軍民湧入台北,造成了嚴重的殯葬崩潰。 第八、文化衝突:當時台北只有日治時期留下的「葬儀堂」(位於現在的林森公園一帶),主要推行日式的「火葬」與簡約儀式。但外省人(尤其是江浙一帶的權貴)講究的是「土葬」、「停靈」、「繁複的儀式」以及「落葉歸根」。 事實上,現實慘況:本地殯葬業者不懂外省習俗(如穿孝服、做七、念經),且外省人在台無親無故,死後無處停棺。導致台北市出現屍橫遍野、無人收殮的衛生危機。所以游彌堅找上了錢宗範,而且哈哈 這我就不說了,懂的就懂(當年是無償供錢使用) 第九、當時共軍即將攻入上海,作為有資產、有幫會背景的「黑五類」,他急需一條安全的退路撤往台灣。所以帶著上百名師傅(連同家眷可能更多)與整套殯葬工具,「成建制」地撤退到台灣。形成了錢宗範「半官半商」的獨佔事業。 第十、他的後人還在崇德街上處理極樂墓園。 我搬家裝潢時,神主牌無處安置,找上極樂,錢小姐很幫忙,感謝。 作者為公視台語台論壇節目「台灣新眼界」主持人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聚傳媒J-Media立場
抒情
圖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論壇李宗衡專欄】記憶中的家鄉是被群山圍繞的一座頹圮山城,夜晚天黑總是來得又快又濃,是一層暗得化不開的墨。 村口那幾根斑駁裂痕的木頭電線桿,代表了文明,也帶來了光明。桿頂挑著一盞橘黃色的街燈,在經年不散的霧氣裡勉強撐開一小圈亮光,那是我回家最依賴的座標。 在那圈光影裡,定格著一個男人。 他總是靠著木桿,低頭點菸時,火苗在掌心閃爍的瞬間,只看得見他被煙霧模糊的側臉。他沉穩地眼神始終盯著下坡路的路口,一根菸抽完,腳邊就多了一個踩扁的菸蒂。 那時的我,固執地相信這個男人是為了某個負心的人,才在那裡站成了一道永恆。我想,大約是哪個女人坐上早班客運去了城市,再也沒回來;而他,決定執拗地守在那盞街燈下,用一地寂寞的菸灰去計量那個再也不會出現的身影。 不能多想,我得加快腳步,因為前方不遠處,母親也正站在門燈下翹首引頸等我回家。一盞路燈照著無名的等待,一盞餐燈照著溫暖的飯食。 晚上我坐在窗邊,偶爾抬頭望向窗外,看著那個男人倚著電燈桿下的影子。他在月色下抽煙吞雲吐霧,我在心裡為他編了一個又一個深情的劇本。 後來,我走出山城,跨入城市。霓虹燈五光十色的高樓大廈,明亮如晝閃爍讓人眼花繚亂的夜色,在那些為了生計拼命、在燈紅酒綠迷失自己的深夜,我常會想起家鄉那盞木桿街燈,像一枚舊胸針,別在我記憶的底色上,隱隱發亮。它提醒我,這世上曾有一種力量是不計成本、不問歸期的。那成了我對抗城市冷硬現實的一點精神慰藉。 直到前陣子的老鄉聚會。 餐桌上的白吊燈亮得刺眼,大家酒喝開了,聊起以前山城的舊事。我提起了那個在街燈下守候負心人的男子,感嘆那是故鄉留給我最後的純粹。 沒想到,我話還講不到一半,原本鬧哄哄的桌上突然死寂了三秒。接著,大夥兒爆發出一陣掀翻天花板的大笑。 同鄉笑到噴酒,「那哪是什麼癡情男啊!那傢伙是後巷地下賭場請來看場子的小弟,他在那裡放風盯警察啦!」 我捏著酒杯,整個人愣在冷白的光影裡;在那片笑聲中,我也跟著笑了起來。 那晚我才發現,原來這輩子最擅長的事情,就是給別人的生活強加意義。那個放風小弟守的是他的飯碗,而我卻硬要在那裡讀出詩意。 那盞燈依舊亮著,只是在那晚的酒席後,我心中那場多年的「深情」,終於領到了最後一份薪水,無聲無息地撤崗了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、中國文化大學政治學系博士候選人。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聚傳媒J-Media立場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論壇翁佳音專欄】詞源謬誤(etymological fallacy)是我們日常思辨易犯的錯誤,例如看到姓名兩個字就慣性聯想到現代中國人姓名;看到類似女性名,便會認定是女性。但現實生活不一定如此,老番的阿公、伯叔公名都是單一字;老番從小到大,九成以上人僅聞我名通常認定我是美麗、聲音悅人的查某郎或Obasang。 學者閱讀文獻樣也易犯詞源謬誤,老番臉書2023年6月19日寫的〈船上的女人〉,提到中國學者把1667年漂到韓國濟州島的船上乘員「呂妹、引姐、勝姐與郭娘、蔡妹」等「(男)丁」解釋成船上女人,是不應該犯的笑話。其實,十七世紀男人女性名也常見於臺灣,《熱蘭遮城日誌》第三冊記載廈門官員洪爺派Caunjo等來台南北門(魍港)向漁民收稅,Caunjo應該是「九娘Ku-no」的音譯,偏漳腔。十八、十九世紀男人有女性名的風俗仍然不變,「番婆」是臺灣好男人與壞男人的常用菜市仔名。用女性又番之名,與民俗求平安之厭勝有關。 曾看到有人提及歷史上日本男性也有用女性名的民俗,這應該是誤會。日本史上著名人物小野妹子(Ono Imoko)與蘇我馬子(Soga Umako),又是妹子、馬子,與我們現代的撩妹等調情語彙無關。日本史上男性之名也曾語尾用過「子」,至於「妹」,不一定是妹妹。老番不知道目前日本學界是否有解釋清楚為何小野妹子用「妹子」之名。 作者為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,著有《解碼臺灣史1550-1720》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照片為 《我是胡志強》新書記者會 【聚論壇章紹曾專欄】胡志強先生愛搞笑,我也愛搞笑,所以我喜歡他,不過他不知道。 在家裡,他是一個好丈夫,好父親,好兒子; 在外面,他是一個好老師,好公務員,好部屬,好長官,好朋友。 在我心目中,他是暖心大好人!風趣又溫暖,我認為這一點很重要。 剛讀完他的自傳 《我是胡志強,今天來報到》。洋洋大觀近六百頁,好厚,內容好多,好好讀,也好貴,但值得。 他從未打算寫自傳,所以從未留存記錄或資料。這本書是靠他的眾多朋友反饋所提供的資訊來完成的,非常特別,寫得也非常辛苦。李安導演和才女陳文茜分別為此書寫了序文,很深入,寫出了他的人格特質。 我一看到封面就立刻會心一笑。一排五個胡先生的影像,色調各有不同,點出了他成功扮演不同角色的本事。此外,每一頁靠近騎縫都有折印,便於翻頁。這正是他要求完美,予人便利的要求吧。 讀了此書才知道,原來胡志強小時候不算是用功的學生,有一點調皮搗蛋,這使我略感寬慰,因為我自己也一樣。 唸高二時他得到台中市立二中汪廣平校長個別點化頓悟之後,爆發了向上心,發奮苦讀,急起直追,考進第一志願政大外交系,建立了自信心,也闖出了前途。我也有類似的成長經歷,但是結果不可相提並論。 他進了頂尖的牛津大學,取得博士學位。據他說進牛津大學研究所並不難,難的是畢業,因為有三分之一的研究生會中途放棄,另外三分之一會被刷掉,只有三分之一能衝到終點。這改變了我原來對牛津大學的認知。心想,如果早知如此,那我..... 胡先生出任新聞局局長後,有一天在台北市信義路上隔著車道叫住我,他牽著幼兒穿過馬路來。當時我家人在洛杉磯,自己隻身在台,工作不順,情緒低落,倍感孤獨而思念妻小,甚至打算放棄工作了。胡局長聽說我有意求去,就說:如果心意已決,那就來局裏談談。 我真的去了,也被他派到洛杉磯的新聞局駐美西辦事處任職,從事對外媒的聯繫溝通。我得以脫困重生,與家人長期團聚。這個轉變對我的人生意義重大。胡局長成了我長官,也成了我和家人一生感念的大恩人。 此後胡局長先後出任駐美代表(仍然是我長官),外交部長,又當選台中市長,全是辛勞萬分的工作。有一次我私下問他,這麼忙法,靠甚麼訣竅? 他說:哪裡會有訣竅!件件任務都必須完成,我又不是神仙,一天也一樣只有二十四小時,只能靠犧牲睡眠了。我後來知道他常常每天睡不到四小時,這是拼命三郎使命必達的代價!但是,為了國家人民,他願意! 又有一次在演講會場,他一見到內子谷瀋臨就對她說:章紹曾這一輩子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娶到大嫂。這神來一句,把她樂得合不攏嘴,此後時常以局長的來話來提醒我。我想到他對夫人曉玲女士無微不至的愛護,真是為胡夫人慶幸。 對外代表國家,他說實話,做實事!面對媒體絕不閃躲,寧可不說也絕不敷衍或說謊。遇到媒體拋出不甚友善的問題時,他往往急智頓生,以幽默來化解尷尬和對峙的危機。 不過,他也有嚴肅的時候。那一次洛杉磯處負責安排他會晤美國媒體,接受訪談,闡述我國的立場,一天之中走訪了好多個媒體。事後他提醒我,安排每次會談不宜太長,見好就收,以免談到沒話可談,甚至扯出不必要的問題來。我學到了。 胡先生的說服力極強,被譽為成功的溝通者。這可是他付出了重大代價所換來的。他總是對議題和溝通的對象,花大心思去換位思考,掌握對方心理,預設各種變數,未雨綢繆萬無一失,不打沒有把握的仗。 不論在任何職位上,他一定要求自己超越過去,立足未來,做更多,做更好,成果必須加分。但人非鐵打,長年累積下來,唯一減分的,就是他自己的健康。太令人痛心! 當年胡局長要求我覓地改遷洛杉磯的辦公處所。我雖然毫無經驗,但是承諾全力以赴。早年購置之辦公處所,受限於經費不足,地點和環境並非理想,作為駐外機構,形象確實不佳。 我各處尋洽理想地點,多方議價比價,爭取先租後購的合約,以利長期規劃使用。新址最終奉核定,在比佛利山(Beverly Hills) 附近高級地段一棟大樓的十樓空間,接著進行隔間設計和裝潢施工,歷時兩年,遷入新址,完成使命,同仁咸感振奮。 在胡局長身上,我看到了俠骨柔情,細膩感人的一面,也看到斷事果決,有所不為的一面,至於他的豐功偉業,幽默風趣,就不需要我來多話了。 作者曾任台視新聞部經理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聚傳媒J-Media立場
圖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論壇李宗衡專欄】在我們家族的族譜裡,「明哥」這兩個字曾是鑲了金邊的。 每逢過年圍爐,他總是長輩用來訓示晚輩的「模範驕傲」。留美博士、華爾街高階主管,他的履歷厚度就是家族的面子。 在那段神話般的日子裡,明哥像掛在天邊的北極星,指引所有家族小孩的奮鬥方向。 直到幾年前,他父親過世,明哥從美國隻身回台。大家以為他要重振門風,沒想到他卻變賣家業。快刀斬亂麻地關掉廠房、遣散員工,最後連祖厝都賣掉了。 親戚私下耳語,傳言說他在國外背了一身債;很快從「家族之光」變成「敗家子」。最後,這位曾經的天之驕子,竟搬進我家頂樓那間鐵皮加蓋。 從「神壇頂端」到「落魄房客」,這中間的落差,成了親戚聚餐時最耐人尋味的刻薄佐料。 我看著他每天穿著那件白色舊襯衫,提著超市便當上樓。明哥從不提國外的輝煌,對親戚的冷言冷語只是淡淡一笑。 我曾試探性地問他這幾年到底怎麼了?他總是笑而不語,笑容裡有一種不安的平靜。 當下我以為那是落魄者的自卑,後來才發現,那是贏家的慈悲。 這世道最忙碌的人,往往是那些「看起來很有錢」的人;但真正有錢的人,忙著讓自己「看起來不見了」。 轉折發生在一個午後。 郵差送錯信箱,我隨手拿出一封英文信函,以為是廣告信順手拆開;裡面赫然出現一張國外銀行對帳單。 時間像突然慢了下來。我盯著那串以美金計算的數字,反覆數了好幾遍,才確定不是詐騙,也不是印刷錯誤。 我看著手裡的對帳單,和他那間頂樓加蓋,感覺整棟樓都被壓沉了。他住著萬把塊錢月租的陋室,銀行裡卻躺著一輩子也花不完的自由。 那不只是財富,而是一張隨時可以說走就走、不必解釋的人生通行證。 我尷尬地把信拿給他時,明哥愣了一下,隨即露出招牌微笑,輕聲說:「這信封確實像廣告,幫我保守秘密就好。有錢要低調,我只是想在回美國前,安靜地過幾天日子。」 他告訴我,這次回台灣,主要是把家裡的事業處理乾淨。員工領到錢,債務結清,這些事辦完,他也該回去了。 沒過多久,明哥退房。行李依然是那個裝不滿的皮箱。他這趟回台灣,不是為了重新開始,而是為了「優雅地結束」。 明哥這種人,一輩子讓自己活得像個平凡人。他不再需要財富來定義地位,他要的,是能隨時收起身份,從人群裡消失的自由;「所謂的成功,不就是越活越輕鬆」? 我在頂樓的陽臺上,看著他走進計程車的背影,門關上,慢慢駛出我的視線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、中國文化大學政治學系博士候選人。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聚傳媒J-Media立場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論壇蔡詩萍專欄】跑馬拉松,五小時是我的天花板。 因而台北馬拉松(五個半小時關門)、萬金石馬拉松(五小時四十五分關門),前中段班跑者,游刃有餘,於我呢,是挑戰的極致了,我必須戰戰兢兢,拚命跑,才有可能完賽。 其它賽事,壓力相對小,可以慢慢跑,邊跑邊玩,以「玩」賽為目標。 跑這麼慢,不求長進,幹嘛還樂此不疲呢?我常常會在前段班跑者眼裡,察覺到那抹狐疑。 某回,飯局中,一位外商高階主管,聽聞我很愛跑馬拉松,初見面,視我為同好。 跟我聊她的馬拉松經。 酒過三巡,她彷彿醒過來:敢問大哥你的成績呢! 我很大方的說,最好,好不過五小時左右;最爛呢,六小時或七小時都可能。 講完後,氣氛微妙。尷尬的絕不是我,我後段班,坦蕩蕩啊! 是她,大概沒想到我這麼誠實吧,她一下子,不知怎麼「同情我」或「安慰我」,她先舉杯,自顧自啜了一口,然後說,成績不重要...... 是啊,我立馬舉杯敬她,跑健康,健康跑,最重要。她釋懷一般的,一杯呼搭啦! 但,接下來換我尷尬了。要不要問她:妳呢,應該跑很快吧。 她肯定又猶豫了一會。相信我,我是媒體人觀察入微,我是寫作者善於觀察,那短短幾秒,我想她在斟酌:怎麼修辭才不傷我? 那短短幾秒,我搶在她開口之前,先稱讚她:我猜您可以三個多小時完賽,對吧! 她笑了,「大哥你厲害喔!波士頓馬拉松我跑進三小時四十幾。」 我誠心誠意的,再敬她一杯。仰頭乾杯時,我心頭連續浮現幾齣刻板畫面:她可能北一女畢業,台大畢業,美國常春藤名校MBA,跳槽幾家外商後,擔任給我那張名片上的外商大亞洲區總裁。 我跟她唯二相似的:一是我們跑馬拉松,二是我們愛在行旅時利用晨間慢跑於異鄉。 但我們最大不同是:她跑得飛快,每一場都像她的風格,目標明確,行動簡潔,效率驚人。 而我呢,也像我的風格:急什麼,慢慢來,我就是我,要快我也沒辦法了。 我想起愛跑步的作家村上春樹,描述在波士頓查理士河濱跑步時,遇見一群群紮馬尾,身著Harvard University 運動衫,如羚羊一般飛躍的年輕女生。那不止年輕而已,還是企圖心旺盛的女力時代。 我不知道,以後她會不會想到曾跟我這樣一個馬拉松後段班老傢伙的對話。 也許會,因為我告訴她,我盡量每週跑一場馬拉松,以賽代訓,她略感驚訝。 也許不會,因為我在馬場的身影,不過是她一起跑便狠甩在身後的那一大群跑者,芸芸眾生啊。 但,我會記住她。一個優秀的跑者,把成功人生的信念帶到了馬拉松賽道上。 但我,還是我。很欽佩她,卻也欣賞我自己。 只不過,面對前中段班跑者,我仍不免感受壓力。 就很像,無論在哪個領域,優秀者或許都近似,有類似的使命感,想拉拔我們,或指點我們:你多努力一些啊,你再努力一些啊,你一定會更好的。 我相信,我們多努力一些,我們再努力一些,我們會更好的。 但,有沒有天花板呢?我閱世越深,越有這種感受,放眼世間,不就是很多人很一般般嗎? 不就是很多人,論考試一般般;論事業一般般;論薪水一般般,甚至,走到人生一個階段後,發現自己連人生也是一般般啊! 那怎麼辦?一般般的人生也是人生,一般般的我們,也是要活出自己,活出意義吧,而且「那個自己」可不可以不要以前段班做標竿,不要以前段班價值為標的呢? 馬拉松跑得越久,我體悟這「不算高深的道理」就越深。 我們每個人,自小都有未來的夢,但涉世越深,越發現:夢越來越現實,夢越來越日常,我們越來越陷入過日子的循環了! 但我們還可以做夢嗎?在頻繁的會議,在忙碌的街頭,在匆匆吃便當,喝便利商店咖啡,騎機車穿梭客戶,趕公車搭捷運趁空打盹的,那些過日子,拚生活的偶一瞬間,你會抬頭望望天際,你會想到年輕的自己,你會突發奇想:想要做點什麼,「讓自己不一樣的什麼」嗎? 我們並不是很容易「穿透」日常的。過生活是勇氣,是扛責任,是一個接一個的擔子。 雖然勵志書,商品廣告,不時會激勵我們:做你自己,要勇於改變。 但,多數情況下,日常像一張網,有形無形的網,走著,走著,我們就習慣在這張網裡,做自己,過生活了。 你需要慢慢建立一些儀式,長期的累積它,培養它,或許,久了,你就有機會「穿透」自己,「穿透」日常,過稍稍不一樣的生活或日子了。 馬拉松或許是一種穿透日常的嘗試。 它有門檻,你要能跑四十二公里。 它有挑戰,你會挫折,很多人跑得比你快! 它需要自律,為了跑,你要養成習慣,你要節制飲食,控制體重。你要讓工作更具效率,時間應用更具節奏,甚至,與家人之間要達成默契,讓他們明白:你不止是運動,你根本就是在自我蛻變了,自我升級了!跑多了馬拉松,你不再是原來的你了! 跑了多場馬拉松,我越來越清楚:我的馬拉松能耐,大概,差不多,不過如此了,但我喜歡盡量參加馬拉松,盡量在場上完賽,盡量感受每一場馬拉松的不同地貌,不同氣氛,我享受起跑時的血脈賁張,我沮喪於山坡起伏的掙扎,我雀躍於終點拱門還在那~~等我! 為什麼,還要樂此不疲的跑下去呢? 因為,這是我的賽道,我選擇的馬拉松,無論成績如何,我跑著,我穿越了日常。 我喜歡馬拉松:強者盡可以追風,一般般如我者,不妨一路聽風的歌吧。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圖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李宗衡專欄】 第一次遇到有人不喜歡黄金。 他看著手心上的那錠黃金説著,8歲那年吧,懵懵懂懂的年紀,母親把他們兄弟姐妹都叫到面前,很嚴肅地跟他們説,現在時局不好,可能戰亂,給你們每人一錠黃金,萬一家散了,得逃難,你們帶在身上自保。小孩們面面相覷,不知所以,默默地從母親手上收下這一錠五兩黃金。 他不懂黃金的價值,但握在自己小手裡,沉甸甸的,他覺得自己拿不動,不是因為金子的重,而是因為家破人散的痛。 父母還在,何用黃金? 父母不在,黃金何用? 都40年前的事了,他還記得很清楚,那時兩岸局勢非常詭譎,唸小學午休吃便當,廣播放得音樂都是軍事教育愛國歌曲,回家看電視播得也一樣,「有畫面」的軍事教育愛國歌曲,他說這可能是全世界KTV的開始,大人都沉著臉,沒人愛唱,也沒人會笑。 從此那五兩金就壓在他胸口上;拿了金,就是逃難的開始,他開始對黃金沒有好感。但,金在,人在,家在。他不喜歡有金子才有家的感覺,可是没金子卻沒了家的安全感。 有幾次夜晚,他被雷聲驚醒,以為是戰爭爆發了,慌張地搖醒熟睡的父母,大家夥仔細聆聽,才聽清這是春雷。 也因此,他開始分辨出春雷是在午夜奏鳴,而夏雷是在午後鬧騰,但他無時無刻不敢掉以輕心,這些都有可能是敵方打過來的炮聲隆隆。 幸或不幸,他擔心的戰亂都沒發生,到了該服役的年紀,被派到了離對岸才幾十海浬的前線去當兵。他以為他守在前線,可以保衛後方的家人。 許多個不管雷響或不響的夜晚,就寢時所有軍人穿著全副武裝躺在床上待命,頭枕鋼盔,腳穿軍靴,槍都上了刺刀,防毒面具拿在手上,汗水淋漓地度過漫漫長夜,等著號角響起,跟對岸算清總帳,此後胸口不再悶悶地壓著五兩金。 但是政客的計算永遠不等同老百姓的生計。戰爭衹是他們的籌碼,藉此耍耍嘴皮子,換到選票支持得到勝選,人民衹是棋子,所謂的民主,就是操弄你們這些民,迎來他這主。 他慶幸戰爭沒開打,因為手上握的槍,每顆要擊發的子彈,不曉得要讓多少人多少家庭,揹上這五兩金的苦。 他隱約感受到死亡的恐懼,但還沒發生在自己身上,沒經歷也不深刻害怕,不懂死、所以不怕死。可他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痛,全世界都一樣,要不怎會都帶著金子逃難? 我聽著他的故事出了神,電視新聞裡傳來國際各種紛爭,黃金開始應聲而漲。突然間窗外轟隆作響,我們不由得抬頭望天,不久雷鳴大雨,陰雨天的彩色景物變黑白,唯有他手上握住的那錠金,黃澄澄地兀自放光亮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、中國文化大學政治學系博士候選人。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聚傳媒J-Media立場
圖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李宗衡專欄】窗外的雨下得有些倦怠,雨滴稀稀落落,像是即將結束的一場戰爭,零星的槍響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玻璃。 霓虹燈的光暈在佈滿水痕的窗上暈染開來,失去了清晰的輪廓,只剩下流動的色彩與模糊的想望。 這裡沒有喧鬧的電視牆,也沒有為了收視率而聲嘶力竭的爭論面孔;那些白日裡的喧嘩,都已隨著夜色漸深,歸於黑寂。 我雙手握著溫熱的咖啡,倚著桌沿望向窗外,任由自己成為一道剪影。這是一天裡唯一能讓我不必分析、不必回答、不必判斷的時刻。 在這個時代,做一個獨立的新聞人,不得不面對這扇永遠擦不乾淨的窗;這份「孤寂的清醒」,是職業病。 我們竭力想透過滿布水痕的玻璃看清外面的真相,卻往往只能捕捉到一些破碎的片段與流動的光影,而我們卻試圖拼湊成為世界的全貌。 我們每天用最尖銳的文字去解剖這個世界,自詡是拿著手術刀的外科醫生;切開膿瘡示警容易,縫合社會撕裂的傷口難。 文字畢竟是會傷人的,當我們為了追求真相而劃開社會的皮膚時,也製造了新的痛楚社會既要求我們揭露醜陋,也要負責療癒;人民想被保護,但誰來保護那些保護人民的人? 看著那些被輿論撕裂卻難以癒合的肌理,那份對「筆鋒如刀」的敬畏,以及擔憂自己無力修補的遲慮,堅持守望(watchdog)新聞天職的同時,也讓我在午夜夢回輾轉反側。 在白天,我是那個犀利批判、對著時局發出冷箭的媒體人;但到了深夜,當我卸下武裝,在這方寸之地,我只是一個看著城市燈火忽明忽滅的疲憊普通人。 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 (Milan Kundera,1929-2023) 在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》裡寫道:「負擔越重,我們的生命越貼近大地,它就越真切實在。」(The heavier the burden, the closer our lives come to the earth, the more real and truthful they become.) 我們不停追逐新聞的熱點,是否其實是在逃避生命的重量?我們高談政治的宏大敘事,是否只是為了掩蓋生活裡那些細碎的無力感? 不管如何,我們仍然持續要用最嘈雜尖銳的聲音,警醒當權者,並喚醒公民意識:民主民主,誰才是主? 透過這扇朦朧的窗,我彷彿看見那個在街角賣玉蘭花的身影、在風雨中推著攤子的小販、在末班捷運上累到睡著的年輕人。他們的沈默,常常比政客的咆哮更有力量。 新聞不為權力服務,而是秉持良知為那一群沒有麥克風的人捍衛權利;但媒體工作做久了,心是會長繭的。 起初,這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被過多的人間恩怨是非擊垮,久而久之,這層厚厚角質反而讓我們失去了被感動、也被觸動的能力,甚至阻隔了痛覺。 我們變得太過熟練,熟練到習慣將活生生的人簡化為單一的「個案」,將血淋淋的苦難視為驗證理論的「數據」。 然後世故地用冰冷邏輯去解讀世界,卻再也摸不到彼此的溫度,看不見每個人生命裡最真實的脆弱與模樣。 今晚,放下政治,關掉評論,也不想嘲諷。在這盞孤燈的陪伴下,我只想在這片刻的安靜裡,敬這座城市裡每一個還在為了生活而咬牙堅持的靈魂。 煙火很美,可煙火散去後的荒涼,才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真實;唯有無懼荒涼孤獨,依然願意點燈守望的新聞人,才配擁有明天。 夜深了,願你我的夢裡,沒有紛擾,只有安寧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、中國文化大學政治學系博士候選人。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聚傳媒J-Media立場
圖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李宗衡專欄】台北的巷弄裡,有一種比霓虹燈更迷人的光,那是深夜麵攤那一盞昏黃的燈泡。 在這個講究「擺盤」和「儀式感」的年代,我們似乎忘記了吃飯的初衷。走進那些網紅餐廳,大家坐下來第一件事不是拿起筷子,而是拿起手機。左拍右拍,修圖濾鏡,等到照片發了 Instagram,那碗麵已經糊成了一團死屍。 我們吃的是「流量」,不是食物。 我總是懷念那些不起眼的街邊小攤。老闆穿著白汗衫,手裡的鐵勺敲得鏗鏘作響,那是一種充滿生命力的節奏。一碗剛起鍋的乾麵,淋上一匙發亮的陳年滷汁,再拌上一點罪惡的豬油。 那一刻,熱氣騰騰,衝進鼻腔的不只是香味,是一種活著的證據。 法國美食家 讓安泰爾姆布里亞-薩瓦蘭 (Jean Anthelme Brillat-Savarin,1755-1826) 在他的傳世之作《味覺生理學》中寫道:「告訴我你吃什麼,我就能說出你是什麼樣的人。」(Tell me what you eat, and I will tell you what you are.) 如果你只吃那些精緻卻冰冷的沙拉,你也許活得很健康,但可能活得很蒼白。 而我們這些願意在深夜裡,縮在路邊板凳上大口吞嚥碳水化合物的人,或許血管裡流著膽固醇,但心裡裝著的是對這個世界最赤裸的熱愛。 食物是用來撫慰靈魂的,不是用來炫耀品味的。 在這個焦慮的城市裡,白天我們戴著面具做人,只有在面對一碗熱湯時,我們才能卸下防備做回野獸。那種大口咀嚼的快感,是任何高級法式料理都給不了的安全感。 所以,下次吃飯時,把手機放下吧。 趁熱吃。別讓那稍縱即逝的鍋氣,輸給了虛榮的鏡頭。在這個冷漠的世界裡,只有進到肚子裡的熱量,絕對不會背叛你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、中國文化大學政治學系博士候選人。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聚傳媒J-Media立場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蔡詩萍專欄】用了八年完成一百場全馬,說長嘛倒還好,有人花了十年;說快嘛,我的下一個百馬,邁向兩百馬,應該可以更快完成,預計四年或五年吧! 這很像我們人生的某種共同的隱喻:你的初體驗,都是不免懵懵懂懂的過程,但新鮮,刺激,堪可玩味的,也在於你從未有過類似的經驗,在此之前;之後,你想再複製一次,再經驗一次,當然你熟悉了過程,你甚至掌握了過程,但,無論如何,它不再是初體驗時那般的,令人振奮了。 然而,你也無可奈何,畢竟,這是人生,你的人生只能走一遍。 難怪小說家米蘭昆德拉要用「永劫回歸」的概念,討論人生的「一次性」。 是啊,歷史不會重複,人生無法回頭,我們路上的每一步都是「一次性」,擦肩而過的人,初戀的苦澀,懊惱的挫敗,信賴的失望,孩子週歲的抓周,另一半倚在你懷裡的溫柔.......無一啊,無一不是人生的初體驗才令你喜悅,憂傷,哀愁,納悶。 等你有了經驗,知道怎麼回事,而能有效的掌握節奏時,你長大了,你懂事了,但你,也漸漸失去了,初始之際你易於感動,易於敏感的初心。 難怪,你會在不年輕之後,您會在中年之時,你會在初老的門檻上,站在落地窗前望著遠方,佇立街口看著人潮,閒坐街角咖啡店握著溫熱的杯緣靜靜待著,歲月啊,促成你的成就,但歲月啊,也讓你必須交換出很多的不再。 跑完百馬的那一瞬間,我很混亂。 交纏著,疲憊,興奮,感動,以及,莫名所以的,很奇特的感傷。 突然現身的妻子,帶給我滿滿的感動。 但我最大的感動是,她竟成為我這一輩子,「彌補許多失去」的收穫,為我中年以後的人生跑道上,鋪滿了沿途的鮮花,轉折路口彎道時送上適時的暖意,隨著年齡我失去很多,但隨著我的際遇與選擇,我亦獲得很多,我的妻子,我的女兒,我的馬拉松,我馬拉松賽道上的體悟,以及,由於跑馬拉松我結識的來自各方,各領域內的跑友們。 大家在世界的座標上,各有從哪裡來的軌跡,各有安身立命的定點,為了馬拉松,大家卻僅僅一個方向:報名的馬拉松賽事。 幾百人,幾千人,上萬人,擠在起跑線前。 有人是高手,有人是肉腳;有人為了破PB,上凸台,有人只想完賽就好;起跑多半是清晨,偶爾亦有夜跑出發在黃昏;有人年輕到出汁,有人熟齡到滿臉歲月;有人一起跑便出閘猛虎,有人悠哉悠哉看透人生。 我是在跑馬拉松之後,才打開一扇大門,不是學歷的大門,不是職場的大門,不是階層的大門,不是性別的大門,不是年齡的大門,而是各自有著跑步好奇,跑步興趣,跑步視野,跑步夢想的大門,穿過它,每一位跑者,甩開各自原本的包袱,盡情在跑道上馳騁,想快可快,要慢則慢,快慢都是你的選擇,你的賽道,你的人生。 我們加油,我們祝福,我們擊掌,我們致意,我們打氣,我們先後跑進終點,我們都是馬拉松人! 八年的時光,我並不是只為了馬拉松。 我跟很多人一樣,要工作,要顧家,有其他的責任,有其他的角色,八年來的週末,我盡量在妥當安排下,擠出一天,偶爾遠方的賽事我必須擠出兩天,去跑一場馬拉松。多數情況,我是可以完賽的,但少數亦非偶爾,我會被迫棄賽。 但我從未感覺馬拉松會棄我而去,或,我會疲乏於馬拉松。 這一定跟馬拉松人的某種特質有關。 是熱情吧!是溫暖吧!是執著吧!是堅毅吧!我想都有吧! 但馬拉松賽道上,存在的歷程,應該更為關鍵的。 跑多了馬拉松,我雖然不是很快,但大多數的情況下,我是預知我能完賽的。 一旦預知成功完賽的可能,還能有什麼樂趣呢? 這問題好,好到足以給我們漫長人生很深的對照性。 人生的很多閱歷,最深刻的,都在它的初體驗,在它的一次性。 但初體驗無法再複製,一次性不能重複。 複製多了,重複多了,我們不會覺得有趣,進而甚至疲乏,厭倦。 跑馬拉松,不致於厭倦,疲乏,在於它的每一場,都像是「一次性」,都像「初體驗」。 賽道四十二公里,去年跑過的,今年你未必跑得比去年好,因為你可能更老,更累;但你也可能可以超越自己,跑出新記錄。這都是同一場賽事,在不同年份,不同的你的情況下,必會出現的新情境。 你因而不致感覺厭煩,因為,一條相同賽道,你出現不同的自己。 更何況,時間是許多美好事物的複利,孳息入成本,我的八年完賽一百場馬拉松,很多跑者變我的跑友,不少跑友變我的摯友,每位摯友讓我更珍惜我還可以跑下去的未來。 我的馬拉松人生勢必是普通的。 這沒辦法,我上不了凸台,我沒可炫耀的PB,即便馬場完賽的紀錄我也不可能超越前輩的,因為我起步太晚,能完成兩百馬,機會不小,但突破三百馬,要看老天了! 可是我知道,我的下一個百馬,我的兩百馬,是可以掌握在四到五年的規劃裡。 這是我的成長,我的歷練使然。 我並不擔心:我會倦怠,我會厭煩。 這是我的馬拉松體悟:你不為競爭而跑,你不為比較而跑,你自會享受每一場賽事的新鮮,每一條賽道的風情。 我們最自小到大,太多的選擇都是必要,就讓我們選擇一次「非必要」但卻足以讓我們身心迎向風雨、迎向陽光的馬拉松吧! 下一個百馬,我依舊歡欣,依舊鼓舞的,慢慢迎接它! 我的桂冠,我自己打造,即便很慢。你的桂冠,你自己打造,無論快慢。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