抒情

蔡詩萍》美女陪跑百馬團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蔡詩萍專欄】自從我家太座宣稱她要在我百馬團重出江湖陪我跑一場後,很多朋友好奇:美美的她,行嗎?! 我必須說:我家太座就是我見證女力時代的近身指標,她早就跑過好些場馬拉松了,只是多半十公里,或半馬而已。 不信嗎? 有圖為證:2016奈良馬,2017馬祖馬,後來,還有新竹馬(抱歉暫時找不到照片)。 這次,她有感於我認真找啾啾陪她參加廣播金鐘獎,宣告她要陪我百馬團後,果然,言而有信,美女不打誑語,在2026第二屆嘉義民雄打貓馬主辦方周大雅先生的熱情邀約下,她要再次出馬了! 至於,跑多少呢?我想做老公的,不忍她太辛苦,願意陪跑一段我就很感激涕零了,幾公里都無所謂啦,愛就是陪他一段,是不是啊! 我們還在跑,我們沒時間變老。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翁佳音》大霸尖山原來是「耳朵」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翁佳音專欄】為何叫大霸尖山?資深登山文史專家慧諼等人提供老番一些資料,大概可確定泰雅族的各種叫法中,都包括Papak一字,意指「耳朵」。有兩座Papak山,大Papak與小Papak,漢語音譯大概就是「大霸」、「小霸」了,山頂四方型,稍類尖狀,於是乎,合成語的「大霸/大壩尖山」山名便產生了。 清代後期,此山名連同另一名稱「熬酒桶山」已出現文獻上,「高插雲霄,為人跡不到之區(山上積雪經年不消,雖盛夏寒氣砭人肌骨,生番亦不敢近)」,指出連原住民也不敢到這裡來。 Papak是人的耳朵?日本時代的調查有說是「兔子」之耳。看來,山名還是端看居民或旅人的眼睛各自感受,兔耳、古時蒸餾烈酒用的酒桶等等,「橫看成嶺側成峰,. 遠近高低各不同」。 古人其實還另有形容「霸山」的詞彙。清初文獻有「冠石,聞在南日社大山之後,有巨石峭削巍峨,出內山之巔,其形如冠。土番指石為的,登絕頂,東洋及山後諸社可一望而盡」,「亦有捷徑可通,但奇險耳」。歷史研究者,如伊能嘉矩與老番,大抵同意「冠石」山就是後來的大霸尖山。想起多年前,光博教授開車載老番到此山之下,雖在山下路旁,還是有俾倪群山四海的感覺。 冠石,就是山狀似王冠、帽子,十九世紀六零年英國王家海軍從海上形容此山「a remarkable hat- shaped peak」,似乎從海上在日昇天氣晴朗時可遙見。日本時代陸軍船舶特別幹部候補生也記錄可在海上遙見大霸尖山、雪山。 時代再往前追,十七世紀中的荷蘭地圖中北部方向也有「一座」特別標出文字的「王冠山De Kroon berch is altijt boven met snee bedecken山頂常覆蓋雪」,老番傾向認為「王冠山」就是「冠石」,山狀如帽;古往今來世人眼睛哩,山形不是只有像耳朵,只是尖。大霸尖山,晚期文獻有說「人跡不到之區」,早期文獻卻說「登絕頂,東洋及山後諸社可一望而盡」。齁齁,山河依舊在,笑看世人各自表述講故事。 作者為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,著有《解碼臺灣史1550-1720》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翁佳音》解秘台南「十二街」的真相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翁佳音專欄】清帝國竊據(或「光復」)台灣不久,工部尚書杜臻的奉命訪查報告中,有一段他看地圖講台灣地理,「澳之西岸有城曰赤土敢,蓋亦寇所築。城之南有十二街,城之北有花園,旁亦有港,疑即陳第所謂大員港也」(《粵閩巡視紀略》),看圖講故事當然會犯錯,府城北邊花園,在永康洲仔尾;旁有港,就是禾寮港,史上聞名的數次外敵大軍登陸地點。 十二街?台南親友可知是指哪裡?我想到很久很久前看日本詩人學者田中克己的〈鄭氏の台湾地図〉,說:「台南市街由十二街構成之敘述,僅見於此」,當時莞爾良久、良久。事實上,其他文獻還是有寫作「十二街」的。 十二街,不要念成Chap-j-ke,是Sip-j-ke啦!就是明鄭時代赤崁「十字街」,就是荷蘭時代的 Kruisstraat Provintia(普羅文遮十字街)啦。一個台南人日常孰悉的長時段景點,在不同政權、不同時代不同語言的紀錄裏面,就這樣被支離破碎,竟逆轉成台灣慣性少自省的失憶。 台南大學旁有個我暱稱五個小三之所,有段期間,我很喜歡從南寧文學◎家散策到那裏,幽會,沉思,很多長時段的故事。希望近期還有機會再去住宿、慢慢回味歷史男女與忠孝荒蕪敘述之苦澀。 作者為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,著有《解碼臺灣史1550-1720》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蔡詩萍》跑馬效應:別人看到表面,你則看在心底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蔡詩萍專欄】馬拉松可以改變你的人生嗎? 可能可以,也可能不可以。這句廢話,其實蠻有禪意的。 先說「可能不可以」的部分。 你不會因為跑得不錯,或累積了很多馬數後,就因此升官發財,或者老天疼惜中了大樂透。 甚至,你在現實生活裡的際遇,就因此而改善?我看多半不會。 人生,哪有這麼簡單的勵志故事,對吧,要有不是一堆人都來跑馬拉松了! 但「可能可以」的部分呢,怎麼說? 你可能因為長期跑馬拉松,身體變強壯了,這非常可能。 你可能因為常常跑馬拉松,認識了一堆你不跑馬之前絕不會認識的新朋友,新朋友帶給你新的視野,「他者」的動人故事,因而激勵你,這也是非常可能的。 你可能因為跑馬拉松,在漫長賽道上,經常的喃喃自語,自我上映內心小劇場,因而,對那個「願意跑步的你」有了新的認識,新的包容,這也是非常可能的。 你因為常常出門跑馬拉松,許多地方你以前僅聞其名,或根本不知道,但你以自己的腳步,汗水,喘息,一步步的踩在那片土地,那條產業道路,那條寧靜老街,你因而認識了它,幾十馬,幾百馬之後,你更因而認識了台灣你的故鄉!這尤其是絕對之可能的。 我是出了名的馬場慢速龜,我還不敢說:跑馬拉松改變了我多少! 可是,我寫了一本談馬拉松後段班心情的書《我還在跑 沒時間變老》,這是我沒跑馬拉松之前永遠不會想到的寫作題材。 可是,我竟然日積月累,完賽了95馬了,眼看距離「百馬哥」亦不過是數場之差,這也是我跑半馬的年代完全不能奢望的目標。 還值得一提的,不少馬場上的朋友不嫌棄,鼓勵有之,加油有之,不時予我祝福有之,這是我屢屢在後段班,掙扎於最後十幾公里,感覺全身快要報廢之當下,最感動的時刻。 像很喜歡以驚爆語言,刺激跑者的攝影師「長頸鹿」Tony哥吧,他不時會把他拍到我的鏡頭傳給我,還會意外的做個相框送我,我非窈窕美女,亦非年輕帥哥,蒙他這樣照顧,我是受寵若驚的。我如果不跑馬拉松,我如果不持續的跑,我想我絕不可能認識他,認識這麼多馬場溫暖的朋友,他們不忮不求,只希望每一位跑者在賽道上能找到自己的春天,與夢想。 我不敢說投入全馬,到底改變了我多少?! 但,我知道,我不一樣了。我很不一樣了。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張若彤》閃兵?男生睪丸少一顆,還是常備役乙等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張若彤專欄】直到現在我還能記得我入伍的第一天,那是在成功嶺,大家的行李都還放在地上,大家像白癡一樣排排站,到處都是嘶吼罵人的聲音,晚上早早就寢,黑暗中,隔著蚊帳,到處都是啜泣的聲音(真的)。 現在能回想起新訓時的事情,幾乎全是不舒服的記憶,唯一可稱得上是「舒服」的,就是「頭髮」。對,頭髮,其實應該說沒頭髮,但也正因為頭髮被理到不能再短,頭摩擦到蚊帳會有一種奇妙的觸感。於是每天清晨,當費加洛婚禮序曲的音樂響起,我就會坐起身,此時頭頂就會從上方蚊帳擼過去,我的一天就從這股奇妙的感覺開始。 有次半夜我站哨,遠遠望過去,看到高速公路,上面川流不息的車燈,突然心中聽到一個聲音「那就是自由」,眼眶突然就濕了,印象中新訓掉淚就那一次。 我們那一連都是大專兵,但也發生了霸凌事件,一群人跑去欺負一個胖子,還給他取了個綽號叫「綠巨人」、「GG(Green Giant)」,晚上睡覺的時候,會有人故意隔著蚊帳去猛拉他的枕頭,後來他也有所防備,枕頭一被拉,他會立刻打開準備好的手電筒照照看是誰,當然已經太遲了,然後四周就會發出竊笑。連上一堆都是法律專業的,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,不相信什麼唸法律的比較有正義感這種事。 隨著訓練不斷進行,慢慢會有一些人因為身體因素退訓,我那時其實也在想,會不會我也有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隱疾可以不用當兵?我就託當時的女友幫我取得役男體位標準,結果一項一項看過去,大部分都看不懂,突然看到一個,靠,男生的睪丸少一顆,還是常備役乙等,我心裡想,我是甲等體位,要到不用當兵的程度,是還要少掉什麼東西?想想還是死了這條心。 我當兵沒留下什麼照片,有一張是憲兵學校結訓當日,回到台北市區在敦南SOGO地下室的O Sole Mio餐廳照的。在我身邊的是憲兵的同袍,那時我因為被兵變體重來到低點,只有69公斤。 作者為《如是二二八》、《究竟二二八》作者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蔡詩萍》在想些什麼?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蔡詩萍專欄】常在臉書發文的朋友,一定熟悉這句:在想些什麼? 這是你要發文前,一定會看到的。 「在想些什麼?」 也許也就是人之為人的關鍵吧!也是你之為你,我之為我,她之為她的區別吧! 一種米養百種人,百種人有百種以上的思維。難怪笛卡兒說:「我思故我在」。 跑步的清晨,我不時會與早起的鳥兒相遇。 有時,鳥群聚攏,嘰嘰喳喳。但有時,樹枝或電線桿頭,孤鳥一隻,安安靜靜。 你也無從得知,牠是落單,還是刻意想靜一靜。牠安安靜靜,我亦不想吵牠。 但我想我是比較幸福的。我可以選擇一個人的時候,讀書,跑步,寫作。 要投入群體時,我隨時可以;想脫離的時候,讀一本書,套一雙跑鞋,或,走進喧嚷的街頭一直走。 最重要的,是我可以思索,而又可以把思索轉成文字。 思索,讓自己自由而特別;寫作,讓他人分享你的世界,有了共鳴進而成我們的世界。 日積月累,我明白:這是我的人生,我累積的人生。在群體與自我之間,我們不斷平衡,不斷移動,自由與寄託,兩相兼顧,兩頭皆宜,這是人生,我們找到的自在的人生。 日積月累,我又讀完一本何偉的《江城》,繼續讀《別江》,讀他二十年間,觀察的變化中國,以及不變的中國。 日積月累,我跑完94馬烏來馬,下一場,挑戰還沒去過的南投馬,完成我的志願:我還在跑,沒時間變老。 感謝周大雅兄,他說要在明年一月四日的第二屆民雄打貓馬拉松,幫我熱鬧迎接「百馬人生」。 我害羞,但我歡迎跑友們一起來!我們享受獨特的自我,我們亦從容共享賽道上42公里的奮進與昂揚。 日積月累,我們有了屬於自己的群體與自我兩相宜的人生。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陳朝平》四十七年前的七美情緣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陳朝平專欄】政大新聞系學妹李莉珩,機緣巧合,遠赴澎湖七美島,見證、挖掘許家五代大小故事,寫成《大嶼東崎頭十六號》一書。雙十國慶次日,適逢老鄉長許進豐八十大壽,老鄉長後輩在古厝前舉辦了新書發表會。 閒逛臉書,在莉珩學妹的臉書上,偶見這段采風「奇遇」,勾起了47年前我和七美島一天一夜的情緣。 1978年,民國67年,原本在金門兩棲偵察營擔任政戰官的我,被徵召到海軍部隊擔任三民主義巡迴教官。依稀記得,酷暑的七月天,授課行程巡迴到了澎湖海軍軍區,進駐馬公。某天,天空碧藍,艷陽高照,長官有令,立即束裝前進七美島「授課」。 弄不清是定期的船班,還是臨時招來的民船,軍區一位士官長陪同我,搭乘漁民駕駛的機器舢舨,前進七美島。海水湛藍,小舢舨的馬達砰砰地響著,划過平靜的台灣海峽。穿著夏季黃色大禮服軍裝的我,坐在舢舨上,難掩緊張和興奮。 船行一、兩個小時吧?我們抵達了七美島小漁港的碼頭。港口內,三、五漁船停泊在那兒,隨著海水盪著。碼頭上方,等著我的是一輛吉普車和一位駕駛兵。據說,那是島上唯一的一輛吉普車,島上長官交代,這一兩天,吉普車專供我這個小少尉使用。 吉普車疾駛在蜿蜒的山路,很快地將我送到了七美島的民眾服務站。迎接我的是兩位年輕的七美女生。她倆落落大方地介紹了民眾服務站和當地駐軍的關係,以及隔天授課的對象。接著,她倆簇擁著我上了吉普車,滔滔不絕地介紹七美島的風土人情,直奔七美標誌性的地標七美人塚,三人並在七美人塚一旁「七美人歌」石碑前合影留念。 說來可笑,時隔多年,我完全不記得那回到七美島究竟有無授課?在哪裡授的課?更別說授課的內容是甚麼了!印象裡,只記得兩位美麗大方的七美「原住民」,帶著我走遍了七美島的重要景點,還在荒蕪的丘陵上,倚著吉普車,留下年輕三民主義巡迴教官的身影。 搭船返回馬公時,海上有風,天上捲雲,機器舢舨搖晃得厲害,一陣陣西北雨劈頭撒了下來。莫非,七美人魂魄怨我未曾留下地址?還是,提醒我別忘了將照片寄給島上的有緣人? 退伍後,步入社會,也曾多次往返澎湖公幹,卻不曾重回七美島。午夜夢迴,海水蔚藍,七美島的故事依舊淒美。再見七美,居然是在莉珩的臉書上!不知當年荒蕪的丘陵,今安在?當年熱情導遊的兩位女生,妳們好嗎?妳倆,可是老鄉長家族的一分子?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左化鵬》茄苳樹下話歌仔戲

照片取自作者臉書 【聚傳媒左化鵬專欄】在宜蘭員山結頭份,有一棵古老的茄苳樹,枝繁葉茂,干雲敝日,它的樹幹盡是皺紋,樹根蒼老虬曲,沒有人知道它出生於猴年馬月,宜蘭人認為它已成了樹神,尊稱它為「大樹公」。 宜蘭縣政府指出,大樹下的周遭,是台灣歌仔戲的發源地。 在那還沒有電視、沒有舞台燈光的年代,每當夕陽西下,炊煙升起,鄉村的廟埕或大樹下,便響起了熟悉的嗩吶、月琴與殼仔弦聲。吸引人們搬來長凳、鋪上蓆子,挨挨擠擠的排排坐,聚精會神的看歌仔戲的野台戲。歌仔戲表演的多是忠孝節義的故事,七字調、都馬調、雜唸仔調,此起彼落,一曲曲唱出人生的悲歡離合。宜蘭人又稱歌仔戲為「老歌仔」、「傳統歌仔」、「舊巷歌仔」那是他們血脈裡的聲音。 時光流轉,野台戲逐漸被現代娛樂取代,民國六十九年,中視與河洛歌仔戲團攜手合作,將傳統歌仔戲,搬進了攝影棚。名導播林獻彰是重要推手之一,他透過燈光音效、服裝布景,將歌仔戲注入了新生命。他知道我也愛戲曲,執導時總不忘邀我同賞。 那一段歲月,我觀賞了無數的歌仔戲。電視有「花田錯」、「啞女告狀」、「大漢中興」、「李世民夢遊記」、「闖堂救婿」等;台北社教館有「皇帝‧秀才‧乞丐」、「天鵝宴」、「殺豬狀元」、「鳳凰蛋」、「欽差大臣」等;而在國家劇院裡,我又看過「曲判記」。那時候,我的耳朵老是縈繞著殼仔弦、月琴、笛子交織出的旋律。 唯一讓我難以習慣的,是那一聲聲淒婉的哭調。河洛歌仔戲團團主劉鍾元告訴我:「無哭,不成歌仔戲。」原來,哭調正是歌仔戲的靈魂有宜蘭哭、基隆哭、台南哭、彰化哭、艋舺哭,各地哭聲不同,卻都哭盡人世的悲苦與柔情。 台灣的歌仔戲名角甚多,如唐美雲、楊麗花、孫翠鳳、陳亞蘭、小鳳仙、葉青等,但說到哭調不能不提廖瓊枝。她是基隆人也是我心中最動人的歌仔戲伶。她的哭聲像是風中的琴音,一句句從心底掏出來。有人說她唱別人的悲劇,她卻說:「我不是唱別人,是唱自己。」 她的一生悲苦,卻因歌仔戲而找到歸屬。沒有學歷,卻用生命唱成博士;沒有倚靠,卻以歌聲撐起舞台。後來,她成為國立台灣戲曲學院的教授,用她的聲音,把老戲的魂傳給後輩。如今雖已退休,但每當我聽見那熟悉的哭腔,彷彿又見她立於戲台之上,眉眼含情,聲斷魂銷。 茄苳樹依舊在,風吹過時葉片沙沙作響,像是大樹公也在低吟那一段又一段的歌仔曲調。歲月或許會帶走舞台、燈光與人聲,但那棵樹下的故事,永遠不會散場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左化鵬》寶釧菜為何又稱「豬母乳」?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左化鵬專欄】我身騎白馬呀走三關 改換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涼無人管 一心只想王寶釧 台灣歌手徐佳螢以歌仔戲「薛平貴和王寶釧」的故事為題材,創作流行歌曲「身騎白馬」,走紅歌壇。騎白馬走三關回中原的是唐朝一位將軍薛平貴(非薛仁貴,此應是虛構人物),他隨軍征伐西涼被俘,娶代戰公主,長期覊旅異域;王寶釧是他原配妻子,在中原苦守寒窯十八年,望穿秋水,夜夜盼郎歸。 歌仔戲詞中:我王寶釧寒窰守,野菜根根當飯稠,苦守寒窯不改心⋯⋯。王寶釧夫君不在,孤苦無依,無米下炊,只好採野菜充飢,她採的野菜當時人稱為「馬思漢」,以後才有人稱寶釧菜或長壽菜,其實它就是馬齒莧,只是各地的人叫法不同。 好友田台珍在基隆野地,看到這一大片馬思漢,極其興奮。她說,小時住南部眷村,隔鄰一位四川籍大娘,常會在附近野地,採回大把的馬思漢,或炒菜、或煮湯、或包水餃和左鄰右舍分享,滋味鮮美,讓她入口難忘。台珍後來搬來基隆,再也未見這種野菜。 內人見了台珍分享的這張照片,一眼認出這就是南部鄉下人稱的「豬母乳」。唐朝的王寶釧,當然不可能吃過民國時期台灣的豬母乳。台灣人將「馬思漢」用來當豬飼料,幫助母豬泌乳,所以又將它取名「豬母乳」。 我透露個人的一個小秘密,以前,我溪釣時,常會在溪邊採幾片豬母乳的葉子,摻和在魚飼料中,只要一下竿,魚兒就接二連三的魚貫上鈎。釣友們無不瞠目結舌,欽羨不已。他們不知道,豬母乳對魚類,有不可抗拒的誘惑力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張若彤》忠貞眷村與紅蜻蜓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張若彤專欄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,最近出門,都會刻意繞經一條小路。 老家在忠貞眷村,小時候沒特別意識到,長大後才發覺家在平鎮、巷口左轉就秒進中壢、右轉就瞬移八德,這是妥妥的金三角三不管地帶。 很多人的「鄉下」可能是自己的中南部老家,而對童年的我來說,鄉下,就是「有很多稻田的地方」。沿著龍宮街到底,地勢斷崖式的下降,看似直通不能,只能從兩邊繞,偏偏就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下去。 很小的時候,大概十歲上下吧,想去遠一點(走路超過十分鐘)的地方玩,就會和家裡說「我要去『鄉下』」。從小路下去,景色就全變了,從侷促的平房眷舍、蜿蜒巷弄,瞬間變成一望無際的稻田、遠山。本地有豐沛的地下湧泉,終年不絕,日本時代的水產試業所就在附近,目前仍有好心地主將自家湧泉處提供公眾取水、浣衣、遊憩,就在小路下來不遠處。我小時候的水溝還可以,後來常見福壽螺的卵,路旁還常可見蛇或蛇的蛻皮。 童年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,依稀記得,有一次不知何年何月何日,有一群小朋友殺了一隻蛇,直條條地吊在樹上,大家就圍著那棵樹玩自己的,我經過也跟著圍觀,也分不清那恐怖的記憶是來自蛇還是來自大家殺戮的蠻不在乎。 另一個記憶是關於那條小路的,也是不知道哪一年的暑假,對,肯定是暑假,我玩得差不多了從「鄉下」要回家,一眾小鬼循著小路上坡,轉過髮夾彎,發現整條小路飛滿了紅蜻蜓。一些小孩就要抓,另一些則覺得應該有毒四處躲閃。長大以後,這份記憶已如夢似幻。 說到紅蜻蜓,我讀國中的時候,小虎隊正當紅,畢業典禮籌備的時候,我是畢業生致詞代表,恩師黃如瑩老師為了一件事和學校爭執了起來,本來我都已經準備好唱一首〈吾愛吾師(To Sir, with Love)〉,但學校希望我改唱小虎隊的〈紅蜻蜓〉,恩師說什麼也不肯,據說講到最後如果學校這樣堅持若彤就不借他們用了XD,最後我還是按照原定計劃,在典禮上獻唱了一首〈吾愛吾師〉。 翻出國中畢業典禮老媽拍的照片,可見當年我的確有些「成(ㄘㄠˋ)熟(ㄌㄠˊ)」,我左手邊那位駝著背的女孩子,可是全校我覺得最有才氣、文章寫得最好的女同學,畢業典禮後再見她,已經是她讀臺大法律之後的事情。 照片最右側還帶到了我的同班同學,佩花的男孩子,後來成了土木工程師,東南亞趴趴造蓋捷運,多年後接受我的訪談,以自身經驗鼓勵我緬甸的學生。 喔!在他身後還有一位高高的男同學,現在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他發在臉書上、從髮香區(aka宅男體臭區)拍攝的職棒啦啦隊美照。 我到大學才開始學日文,也因此直到後來才知道,原來〈紅蜻蜓〉也是一首日語歌。 出於對音樂的敏感度,歌詞的第一句:「夕焼、小焼の、あかとんぼ」 (晚霞的紅蜻蜓) 在音樂上,一整樂句的重音落在了「あ」這個字上,但口語時的重音卻是落在「か」。我知道這現在對大家沒差,但我就是不相信那時候的人會不注意這種小細節。 果然在一次偶然的機會,我查閱了相關資料,才知道大正時期日語的「赤」,真的就讀成「Aka」,而不是現在習慣的「aKA」。 這種發現古人小心思的事情,可以讓我興奮一整天,從小就這樣,現在也一樣。 多年前在緬甸旅行,作客一華人家,看到從鄉下來此地幫傭的、只十歲左右的小妹妹,抱著比她更小的孩子,也是這家的小孩, 我幾乎是瞬間想起,這不就是〈紅蜻蜓〉所描寫的: 十五で、姐やは、 嫁にゆき、 お里の、たよりも、 たえはてた。 (十五歲的小姐姐出嫁了,從此絕了音訊) 這裡的「小姐姐」並不是真正的血親的姊姊,而就是主人家請來照顧小朋友的小朋友。 鄉下的小孩,可能因各種條件不足很難養大,送來大地方幫傭(其實也幫不了什麼),一種「我幫你照顧孩子,你的孩子幫我照顧我的孩子」的邏輯。 紅蜻蜓的作詞者三木露風,很小的時候被小姐姐背著到處跑。其實小姐姐也是孩子,做什麼、到哪裡玩也都帶著他,三木就在小姐姐的背後,看到了她採桑葚、看到紅蜻蜓。長大以後,這份記憶已如夢似幻。 前幾年一個偶然的機會,我在緬甸一間餐廳吃飯,居然遇到了前些年還在幫傭的「小姐姐」,當時「小姐姐」已經十六歲,她居然也還記得當年的我幫她照了照片,當下我就把照片找出來傳了給她。 聽餐廳老闆抱怨說,小女孩不好好做事,開始愛漂亮、夢想離開到遠方。 我聽了不禁大笑。 作者為《如是二二八》、《究竟二二八》作者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