抒情

蔡詩萍》父親啊,我們會帶您回到您跟母親一手打造的家裡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蔡詩萍專欄】匆匆趕到醫院。停車場裡,竟然看到三個弟妹,在我前方邊走邊在商議什麼事情似的。我突然非常感動。 從小我跟兩個弟弟打打鬧鬧長大,么妹最小,被我們疼不在話下,但突然在父親病危這件事上,我們四兄妹都聚集在母親身邊,成為她一生辛勞最大的撫慰。 我按了聲喇叭,他們回頭看我,我問他們要幹嘛?他們說去拿氧氣設施,好讓父親回家的最後幾天比較舒服。我點點頭,沒再多說,我怕我眼淚會流下來。 他們說:母親在病房裡,大哥你先去陪她吧。我嗯一聲,點點頭。 我們為了父親最後一程討論了好幾天。決定帶他回家,是母親的決定。母親說,這應該也是你們爸爸的心願。我們都沒再說什麼。母親是父親六十幾年來最親密的枕邊人,父親不言不語了,母親說了算。 我走進病房。母親看到我,笑了一下,回頭對沉睡中的父親說:你大兒子來看你嘍,你張開眼看看吧。父親沒反應。我靠過去,在他耳朵旁提高音量的喊:爸爸我是小萍,來看您啦!您聽到沒?! 父親張著嘴,幾顆剩餘的牙,見證他晚年頑強的生命意志。我撫摸他的手掌,涼涼的,末端神經的確感受不到遠方心臟傳來的鼓聲了!手指略顯腫脹,這是缺乏電解質明顯的癥候,掛在床邊的點滴試圖補充他的電解質,證明了此點。只不過,衰老的他,不太能吸收電解質了,這是醫生要我們家屬做好準備的原因。 母親很努力的跟父親大聲說話。你大兒子來看你啦!他的女兒你的孫女,要過二十歲生日啦!她小時候住我們家,你不是一直抱著她嗎?她已經二十歲啦! 我沉默的站在一旁。說不出心裡的感受。悲傷是有的,但父親畢竟98歲了,他能陪我們這麼久,已經是我們孩子的福氣了,我們還能再要求什麼呢? 午後的陽光,在戶外閃爍。我走到床邊,從七樓窗口往下望。急診室前,人來人往,腳步都很匆促。沒事的人,幹嘛來急診室!來的人,又哪能輕鬆自己的腳步呢? 我站在窗邊,漫無邊際的望著遠方。醫院對街矗立一座高中。 多年輕的生命啊,在陽光下,想著那群高中生應付著考試,憧憬著愛情,奔馳著體力,追求著未來,對比這邊醫院裡的病痛與生死掙扎,不就是我們人生最鮮明的對照嗎?從那裡,到這裡,從年少,到老邁,誰不曾年輕,誰又不會老去呢! 我回過頭,母親依舊握著父親的手,嘴裡喃喃著:你就張開眼睛看一下嘛,看一下你兒子啊!看一下你的老太婆嘛!我突然眼眶不爭氣,我走近母親,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,輕輕拍拍她。 母親認識父親時才十八歲上下,豆蔻年華,不乏追求者,卻偏偏看上現在躺在病床上已經98歲的老傢伙我父親。十九歲當了我的母親,一輩子都是一個大兵的妻子,四個小孩的媽,如今是兩個媳婦的婆婆,三個孫兒的奶奶外婆。沒遇上我父親,她不會是我母親;我父親沒娶到她,我也不知道會在哪裡? 人世間的平行宇宙很多,但要交會出互放的閃電火花,卻是難得,而我,就在父親與母親的交會裡,體悟了我自己的人生。 我靠近父親,在他耳朵旁大聲的喊著:爸爸,爸爸,我是詩萍啊!您聽得到嗎?我們要帶您回家了,您要跟著我們喔! 是啊,我們要帶您回家了! 漫漫的長路,您走過;悠悠的曲巷,您走過;無情的風雨,您走過;困蹇的生活,您走過;如今,是我們帶您安心回家的時刻了!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蔡詩萍》父親我知道,這不是我們父子容易面對的時刻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蔡詩萍專欄】父親病危。或許該說,是老到身體機能都在衰退,重要器官漸漸要停歇了。 望著他這陣子,多半處於昏睡中,面容安詳,呼吸深沉,我常常不免錯覺:他是在補眠吧。 用「補眠」很貼切。從小印象裡,父親就睡得不多。 小時候,夜裡醒來,想去尿尿,只見暗夜中,一星微光斷續閃爍,偶爾伴隨一聲幽幽的嘆息。我知道,父親又在夜裡吸煙,獨坐了。 母親告訴我,你爸想家,想爺爺奶奶了。 我還小,不是很懂,這裡不是家嗎? 父親隻身一人跟著部隊來台灣,我當然從來沒見過爺爺奶奶。寡言的父親,偶爾談起自身的年少,很少觸及爺爺,反倒是奶奶稍稍多些,但並沒有多到足以讓我留下記憶。 家裡唯一讓我聯想到父親家族的,是那座神龕,安置著祖宗牌位。過年過節,上香,燃燭,我們跟著父親叩拜。 父親年少離家,奶奶早逝,爺爺嚴苛,談起往昔,嘆息居多。然而畢竟是少小離鄉,那份失去熟悉土地熟悉親人的惆悵感,日積月累,我始終深信,是父親心底永遠抹不去的哀愁,是他晚年身心陷入病痛的根由。 我們望著他,陪著他,子孫看起來滿堂了,但他似乎總在眉宇間,流露出淡淡的,輕輕的,一絲絲彷彿只能以蹙眉來形容的沉鬱。 在我自己尋索自我的路途上,蠻長一段時日,我是很刻意的,要擺脫「自己性格裡像父親的那一面」。 但,是哪一面呢?年輕時我以為我很清楚,但日月星辰年復一年,我反而不太有把握了! 年歲越長,我越發現其實哪裡只是一面像父親而已呢! 翻閱父親為數不多的年輕照片,某些神情,某些姿態,某些眼神,幾幾乎,我們父子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 甚至脾氣吧,甚至性格吧,不僅多多少少很像,甚至,我年紀越長,模樣越相似起來! 相似到,我會望著沉睡的父親,不自覺笑起來,天啊,這不就是父子嗎!這不就是我跟父親連結在一起的一條紐帶嗎?也許,也有像我始終未見過的爺爺奶奶的部分,但,對我來說,我還是最像我父親與我母親之間的綜合體。外省大兵娶了客家女子,而後,在這座北台灣島嶼上,繁衍亞熱帶家族的跨族群故事。 浮萍飄蓬,落地生根,蔓藤一樣的生命力,緊緊抓在這塊土地。 父親一人來台灣,遇見我母親,兩人結合,有了我們四兄妹,我是長子,最早接觸到他孤獨離家,子夜不眠,暗夜長歎的訊息。 我的弟妹,接連誕生,父親的壓力日大,但他卻漸漸熟悉了這塊土地,熟悉他妻子的龐大客家親人,熟悉他的國語裡帶著幾句閩南詞句、客家語詞的日常,熟悉他自己從二十年輕人,走向三十爸爸,四十五十的中年際遇,走進六十七十八十的老年人生,而後,在九十的門檻上,日漸向晚年攀峰。 晚年的他,飲食簡單,起居簡便,昏昏沉沉的時間很多,他不時給我不知從哪個時空突然歸來的突兀感:那是耄耋之齡,必然有的意識飛翔嗎?穿越時空,平行宇宙,不受線性時間的限制,不受肉體退化之苦的折磨,可以在自己想要去的任何一段記憶裡自由跳躍嗎? 我真的不知道。只是覺得他像個孩子了! 滿佈著時光刻痕的臉,在沉睡中僅剩幾顆牙齒在張開的口腔裡,矗立如荒原上的巨石。 我真希望他能擺脫記憶與經歷帶給他的沉重拖沓,能像脫殼羽化的精靈,飛向他生命裡最美好的境地。 那是自由吧!那是解脫吧! 那是我們仰望星空對他最聚焦的愛吧!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翁佳音》風水不祥為何地名為「苗栗穿龍」?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翁佳音專欄】上週與中央大學周錦宏教授伉儷相約苗栗市,之前先到公館鄉農會穿龍驛站,終於得見聞名的「穿龍圳」。之所以想見,是曾聽過水利專家朋友說穿山鑿洞引水,是客家系族群的特技。此說應有合理一面,中國地區廣東那邊有類似的名詞與技法,福建相對少見記載。漳潮泉語系(閩南)臺灣人的引水,通常地上設「浮梘ph-kng」與地下埋「㼨管m-kng/㼨孔m-khang」。文獻言苗栗「猫里、新港二社園地,自猫霧(sic.)溪頭築石壩,巡山開圳分繞」,基本上還是閩南式的繞山而少直接穿鑿。 桃竹苗客家集中居住區的民間舊文書中,常可見「穿龍」與「穿龍口」用詞,大多指鑿穿的圳溝與圳口。有趣的是,若光從文字修辭來看,「穿龍」意味著穿鑽龍身、龍脈,而非龍穴的「借合穿龍」,這在風水似乎不祥、不吉。但認真考究,「穿龍」應該是同音異字的「穿窿chhon-lng」,亦即挖掘山洞。此詞在十九世紀歐美人編輯的英漢語詞典中,廣東話與客家話都有此詞。 寫這篇短文用意不是在呼籲苗栗那邊的地名與店名要修正,語言與文化演變過程,也是一種遊戲(ludicrum)。「龍」降凡到民間不知不覺間被穿腸,好像也不是啥禁忌,不是啥嚴重的事。 作者為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,著有《解碼臺灣史1550-1720》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左化鵬》巨貓冬冬白日夢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左化鵬專欄】假如你問我:東西方哲人孔子和羅素,比較喜歡何人?我會回答:我愛羅素更勝孔子。 因為孔老夫子太嚴厲。他的高徒宰予只不過愛睡午覺,就被他批評得一文不值。 宰予晝寢。子曰:「朽木不可雕也,糞土之牆不可杇(粉刷)也。於予與何誅!」 孔子這番話,影響後世兩千多年,以儒家自居的讀書人,不敢或不好意思睡午覺,以免丟人現眼,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清末名將曾國藩,他和太平軍鏖戰終日,就算兵疲馬困,白天也不敢闔眼,只敢晚飯之前閉目養一會神,淺眠片刻。 英國哲學家羅素就比較善體人意。他說:「不要因為你睡午覺,而感到自責,因為你就算起來,也創造不了什麼價值。」這句話,實在是金玉良言,深獲我心。 睡午覺,也許符合養生之道。不睡午覺的孔子活了七十一歲。羅素活了九十八歲才蒙主寵召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林銘聰》霧峰林家女性祖先扛起半邊天——溫馨五月,獻給偉大母親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林銘聰專欄】百年家族「霧峰林家」,除了歷代男性先祖在軍事武學、文學領域及文化社會運動各方面,對社會對國家都有傑出的貢獻;另外,女性先祖們也是代代都是支撐林家的主要力量,重要時刻即展現出深藏的光芒。 每個家族都會有偉大的女士,平時在家相夫教子,操持家事;當家族遭逢關鍵時刻,由平時的柔弱婉約,頓時變成家族的重要支撐力量,掌握家族的方向盤,果斷決策決定家族未來的命運。 霧峰林家的發展,並非是一帆風順,歷經三落四起,代代歷經艱辛萬苦,說不出的心酸故事,道不完的通苦經歷。歷代先祖們,有的被冤屈、有的被沒收財產、有的被迫遠離家鄉而過世在外地、有的被關、甚至有的犧牲生命,但是仍然競競業業,忠勇愛國,謹守住中華傳統精神與文化,前仆後繼,無怨無悔﹗ 透視歷代女性先祖們,每一代都有訴說不完的故事,默默地承擔家族的重責大任,而光環留給家族。她們是家族後面那隻強而有力的支撐手臂,或許她們沒有任何顯赫經歷,或許她們沒有讀過四書五經,更甚至可能完全不識字,但是她們教導後輩遵循忠孝節義的傳統,代代挺起脊梁,愛鄉愛民族從不落人;她們扛起半邊天。 作者為洪霞文化交流協進會執行長、霧峰林家第九世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蔡詩萍》一本老書流淌的許多辛苦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蔡詩萍專欄】從議會回到辦公室,本已疲憊的眼睛突然一亮!我花費許久時間,終於在二手市場裡找到的老書,在大雨中寄到了!太棒了,利用去下個會議的空檔,趕緊拆開。 的確是「老書」了,民國五十四年十月臺二版,算算吧,比我小,但也六十歲了的一本初老的書。斑駁,褪色,是時間的磨痕,看來這本書也流淌了許多辛苦吧! 我的反骨叛逆,沒有很彰顯在不良行為上,但卻亦時隱時現在我的閱讀上。 年輕時我就對太平天國充滿好奇,大學,研究所時代,讀了一些明清史,畢業後,讀書,買書更自由後,我對太平天國史的相關著作,能看到的,都會盡量去找,去翻。 郭廷以教授的《太平天國史事日誌》慕名很久,卻因為早就絕版,市面找不到了。在二手書市場也搜尋不易。偶爾看到一本不僅殘破不堪,還很貴。買不下手。 但我在網路上搜尋二手書的心得是,不要急,你搜尋的紀錄,會在網站上成為大數據資料之一,漸漸的,您找的書系,會慢慢透過大數據資料,幫你過濾找尋,真的是這樣,這陣子,我就注意到,接連有兩本《太平天國史事日誌》陸續浮現,價格都比我以前看到的便宜! 於是,我就選擇其中一本下訂了。太平天國史為何迷人?因為一個落第秀才,幾個鄉巴佬,竟然假借宗教之名,從廣西偏僻的地域出發,號召革命,便輕鬆打下滿清帝國半壁江山! 要不是滿清大量晉用漢人將領,要不是太平天國內部意志動搖,這場動盪最終結果還很難預測!太平天國對中華民國的革命先行者孫中山有啟發,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締造者毛澤東亦有啟發,這是我年輕時感到好奇的地方。 但太平天國敗亡後,史蹟史料大量被清庭掃清,留下一堆傳說傳奇,才更加令人好奇。難得找到一本資料羅列詳實的史事日誌,我當然很開心啦! 利用空檔,記下來,讓大家知道:讀書樂,樂何如!?不過是一個小知識人的小確幸罷了!但,足以在平淡日常中,奮力向前,不知老之將至了!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蔡詩萍》第一次夜跑馬拉松「台北星光馬」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蔡詩萍專欄】五月三日平凡的一天,但還是值得一記的。這一天週六,跑了三個行程。 上午文化部的台灣百大文化基地公布,台北市入選七座,身為文化局一份子,我當然要去加油打氣兼祝福。中午,趕去淨心院,為韓國釜山來台北流行音樂中心參加活動的友人送行,專程送上兩瓶金門高粱(韓國率團者說他最愛金門高粱)。 午餐在車上簡單吃了份麥當勞,再趕去天母,參加菲菲繪畫教室一年一度的畫展,多數是很可愛的小學生作品,因為他們寄了一張很大的邀請卡,上面有很禮貌的邀請詞(例如稱我為局長伯伯),我怎麼能拒絕孩子的天真呢? 忙到三點多,再轉往大佳河濱公園,跑我今年度的第一次夜跑馬拉松「台北星光馬」。星光馬,聽起來很像要去約會一樣,是不是很浪漫啊! 你若在五月天接近傍晚的四點半,去河濱跑跑看,便知道浪不浪漫了。氣溫高,濕度高,還沒起跑便滿身大汗,我連跑了三年台北星光馬,很清楚,這是初夏夜跑的宿命。但今年運氣不錯,氣象預報說可能會下雨,雖然賽程中只偶爾飄了極短的毛毛雨,但氣溫不如預報的高,是今天很多跑者創PB的原因。(雖然我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多跑者創PB) 但我憑自己在賽道上的感覺,可以推測應該不少菁英跑者可以破自己的往昔紀錄。因為我自己的前半馬,跑得不差。台北星光馬給的關門時間是六個半小時。 說來不算短,但要考量到氣溫,炎炎夏日,要維持最好的成績,那確實要Pro級的選手,像我這種後段班,本來體能就差,一遇上熱氣蒸騰,我的汗如漏水的蓮蓬頭不斷湧出,很快便流失體力,加上我又很不愛喝運動飲料偏愛喝水,其實不管是電解質流失,還是鹽份流失,都很嚴重,最明顯的標誌是手指到後半程都會腫脹起來。 這次星光馬我前半程記取前輩的提醒(跑比我快的都是我前輩),盡量爭取里程,以備後半段有時間可以喘氣,所以前半馬跑完,我自覺這次星光馬說不定可以跑得比前兩年好! 但,那真是幻覺!那,果然是,幻覺!三十公里不到,我就感覺累了!再幾公里後,我穿的五指襪,在努力磨穿我的腳掌,先是左腳,不久,接著右腳,原因可能是我淋水降溫時,水透進鞋襪裡,連番幾次後,襪子磨腳了。然後呢,更糟的是,我忘記抹凡士林了!半馬之後,我感覺有燒檔的危險,而且越來越明顯。 最後十幾公里,好幾位超過我的跑者,很關心的問我:你還好嗎?腳痛嗎?我想是因為為了調整出較好的跑姿,讓腳,讓褲襠減輕疼痛感,我的身體很本能的,採取了一些比較怪異的平衡姿勢吧! 總之,最後那十幾公里,很掙扎很辛苦,眼看關門時間漸漸逼近,有不少跑者退下去,最後幾公里尤其痛苦,又餓又累又渴,要不是靠一點點意志力,真的很想停下來轉去喝冰啤酒! 但我一直再想:今天跑完就88馬了,這個暑假前,你很可能達標90馬,甚至再多幾場,你撐一下,下半年就百馬哥了!也許下午那群畫展小學生明年邀請你,就會寫上「敬愛的百馬伯伯您好」了! 不騙你,我靠著胡思與亂想的意志力,撐過了最後幾公里,然後瘸著腿,在幽暗中,跑進終點線。 真的,完全曲終人散,畢竟是夜跑,跑者跑完只想趕快回家,不像日間馬拉松,還可能在現場逗留,所以我衝進終點,很像走進一場已經結束的喜宴,有種淡淡的奇怪的「我來了,但大家都走了的荒誕感!」誰叫你遲到呢! 是啊,誰叫你是後段班呢!但我拿到第88馬完賽獎牌了!硬繃繃的獎牌,貨真價實的獎牌,怎樣,用渾身汗水,用腳掌破皮流的血水,完成的星光夜跑,我就是很驕傲啊! 烏龜也是可以靠累積爬完百馬的,不信嗎?嘿,慢慢看吧!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左化鵬》薑博士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左化鵬專欄】到大溪月眉濕地春遊,遇見了學弟江鎮國。他心事重重,憂容滿面,眉頭間打了一個大大的結。他擔心今年冬令進補,吃不到薑母鴨。 鎮國老弟與我同年,高中卻晚我兩屆,他幼時熟讀論語,故「多識草木鳥獸之名」。原野上的閒花野草,只要他一過目,就能說出名字,他尤其專精於生薑,什麼是嫩薑,什麼是老薑,他說的頭頭是道。他姓江,朋友都叫他「薑」博士。 「薑博士」長嘆一聲。目前正是嫩薑上市季節,他卻買不到嫩薑。他最喜歡用梅子粉醃製嫩薑,用來切片或切絲下飯,美滋滋的,酸甜爽脆,可以多添一碗飯。 都是軟腐病和根瘤線蟲病,造成今年的生薑減產,他越想越氣。一葉落而知天下秋,他已經開始擔心,今年冬季,恐怕吃不到薑母鴨了。 薑母鴨並非「薑+母鴨」,而是「薑母+公鴨」。「薑博士」為我解惑,閩南語稱生薑為薑母,所以薑母鴨就是生薑加番面公鴨,淋上麻油、米酒、配上中藥,用砂鍋燉煮而成。吃薑母鴨時,再沾岡山豆瓣醬和豆腐乳,那便是人間至味。 薑是老的辣。我們的話題,一直繞著生薑打轉。我向他致敬,他讓我增長了許多知識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蔡詩萍》完賽浪漫台3線新店老街馬拉松

照片為作者提供 【聚傳媒蔡詩萍專欄】雖然跑不快。但我還是盡量每週挑一場賽事慢慢跑。 跑得快,值得驕傲;但跑得慢卻完賽,一樣可以撫慰自己大早摸黑出門,黃昏在車陣中塞車回家的疲憊。跑不快,但每場馬拉松我都會報名時順手買下比賽的戰袍。 那是對主辦單位的支持,跑完後,可以當居家服,平日練跑也可以套上去便出門,方便得很。必須稱讚,有些馬拉松的戰袍還真不錯看,比方說我今天跑的「浪漫台3線新店老街路跑賽」,白色短T,正面有客家地區的浪漫象徵桐花,非常典雅,我特地搭上白色袖套,小腿套也換上一組顏色對比鮮豔的,感覺拍起照來,自己都覺得蠻不錯的(雖然還是胖了些!) 這場賽事連續跑了三年吧!報名時,都可以享受優惠價格了!補給亦佳,充分展現客家文化的特色,竟然還有鹹湯圓可以吃!除了解飢,大量流汗需要的鹽分,在喝熱呼呼的鹹湯圓湯頭時,格外感覺暢快。 賽道採取來回四趟,穿過新店老街街區,從清晨五點起跑,街上杳無人跡,到第二趟,第三趟,店面漸開,看店家蒸煮食物的熱氣竄到街上,再到第四趟,觀光客湧現街頭,歡樂氣氛瀰漫老街,蠻讓人開心的。 許多跑者大概也都盤算好,完賽後要去哪家店吃吃喝喝,順手帶伴手禮。離開台三線後轉入山區,路線幾年來都一樣,跑著跑著,熟悉感都回來了。 不能說難跑,但也不能說好跑,上上下下的坡道還是不少,不過比起我前兩周跑過的風櫃嘴,角板山兩場馬拉松,這場新店老街相對輕鬆多了。 我只是基於後段班的人設特質,還是慢慢跑,很歡樂,並未急於加快速度(反正再怎麼快,也快不過一堆中前段班,是不是呢?) 跑不快,但有感覺自己的進化。前兩週的風櫃嘴,因為之前兩週沒有賽事,平日鍛鍊又不足,跑得蠻辛苦的,可是我已注意到:如果扣掉我沿路跟人拍照,又請客吃烤香腸等了蠻久的(你想想看,陸續讓店家烤了六根香腸,我請客我要付錢,我當然得留在現場,一等就等了十幾分鐘吧!) 但我今年的風櫃嘴全馬明顯比去年進步很多!上周的桃園復興桂竹馬,在那麼高的海拔上升賽道上,我跑完後,隔天週一就不怎麼感覺身體的疲憊,換句話說,很快的,我的體能便恢復了。 今天跑完浪漫台3線新店老街馬拉松,我連雙腳雙腿,都沒有太痠疼,可以預見睡一覺後,明天應該完全沒事! 這是進化吧,我想。這絕對是進化了,我認為。回到台北,我在群組裡,看見幾位跑浪漫台3線的精英級跑友,都可以跑出四小時以內的成績,確實非常不簡單。我由衷為他們按讚。 馬拉松絕對是「速度的共和國」,有人以快取勝,來去一陣風;有人以慢自我期許,跑完就開心。 我想我已經是沒辦法跑快的年紀了!我一心盤算的是,年底若完成百馬後,未來要再花幾年來達陣第兩百馬呢? 感覺起來,若維持一年完賽25場的話,四年可以達成第兩百馬,聽起來,是不是很令人振奮呢? 我還在跑,沒時間變老。我們若認真執著一件事,而且是有益於身心,有益於社會的事(至少我們沒把時間花去吃喝嫖賭對吧!)我們是不會變壞,不會變老的,不是嗎?我親愛的跑友們,感謝您們不離不棄的,在賽道上為我喊加油。 我會繼續跑下去的。不因慢而氣餒,不因年歲而氣餒。 作者為知名作家、台北市文化局長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

左化鵬》龜山島的龜頭向左或向右

照片取自觀光署官方網站 【聚傳媒左化鵬專欄】穿過雪山隧道,來到了蘭陽平原,向外海遠眺,龜山島似乎無所不在。這座像極了海龜的島嶼,是宜蘭縣的地標。 有一個有趣的問題,宜蘭縣徽上的龜山島,龜頭是向左,但又有人說,應該是向右。究竟向左或向右,莫衷一是。 這真是庸人自擾,宜蘭的海岸線長達101公里,從不同角度觀察,龜頭方向,會隨之改變。從北端眺望龜頭朝左;從南端看龜頭則朝右。 宜蘭俗諺「龜山轉頭」,意思是說「不可能的事」。潮起潮落,你看它的龜頭向左,我看它的龜頭朝右。但不論朝左朝右,龜山島亙古以來,就在這裡。 作者為資深媒體人 ●專欄文章,不代表J-Media 聚傳媒立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