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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聚傳媒張若彤專欄】與她結緣,是因為二二八,但最早是在媒體上注意到她的名字,當時的她是二二八紀念基金會的董事,為了二二八要不要賠償日本人的事情,她堅持日本政府對慰安婦一事沒有平等互惠對待我們、對台籍日本兵的處理也失比例,因此反對,不惜辭職明志。
這樣一個帶著三分俠氣的人物,真的結識了,先是驚訝於她的高貴氣質,繼而了解到她極爲柔軟溫和的內在。外祖是前清的王爺,媽媽卻嫁給了窮書生,早在日本時代父母就飄洋過海來到大稻埕教支那語,也因此她國語字正腔圓不算,台語也講得毫無口音。也不過是上個月的事情,我們在圓山喝下午茶,我還請她哪天抽空一起去大稻埕,幫我指點一下老大稻埕的事情。沒想到,真沒想到。
也是認識了之後,才知道原來我們一度住得很近,五百公尺內。那次和朋友一起去拜訪她,談得深入,也第一次看到她哭泣。她說到爸爸在二二八被密裁後的某一天,媽媽帶著孩子們在中山橋(圓山旁)附近散步,小孩在河邊玩,媽媽就在發呆。小孩抓了一個什麼拿給媽媽、說要養起來,媽媽突然崩潰放聲大哭。當下她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,直到隔天她放學回家,在門外聽到媽媽在裡面哭、鄰居太太在一旁安慰:「呴,妳怎麼會這麼三八啦!(台語)」才知道,昨天媽媽本來是要帶著大家一起死。
徐光女士本人也是二二八的受害者,事件初期,暴民打殺外省人,他們被房東藏在天花板上,她說她永遠記得,上門抓他們的流氓,一個黑狗、一個海鯊。父親往生後,家中經濟無著,實在沒辦法了,媽媽只好去賣血,卻暈倒在醫院,好在遇到以前爸爸在世時教過的醫師學生,才介紹她工作。只是後來二二八平反運動開始,受難者家屬的聚會,另一位受難者的家屬,我也不說是誰,對她說:「妳外省仔,嘸哩麥來。」到了馬總統時代,常常在各式的二二八正式活動的場合,都可以看到馬總統牽著徐光奶奶的手,走進會場。
後來民進黨政府倒行逆施,找了一個有殘殺老師前科的人去做二二八基金會執行長(兼二二八國家紀念館館長),而且還在發行刊物中把二二八定調為中國人有計劃屠殺台灣人。由於徐征老太爺當年是被密裁,屍骨無存,徐光奶奶一直以來都是把二二八紀念館當作她父親的墳,現在國家居然找了一個殺老師的來看守她父親(身為一位老師)的墳,實在難忍。我們一起辦了幾場活動,期待社會大眾能夠關切此事,還有一次陪著她從二二八國家館步行到官邸遞交陳情信,我還記得那個場面,她顫顫巍巍走在最前面。
如今她真的先走一步了,本來我們計畫五天後就會再見到面。
今年二二八在台北市的紀念活動,她說希望社會要永遠和平、永遠的愛,不要怨恨:「我愛大家,也希望大家可以愛我」。我想,這個身影,就是大家記得她最好的方式。
作者為《究竟二二八》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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